麦上场,蚕出筐,此时只有田家忙。
半月天晴一夜雨,前日麦地皆青秧。
阴晴随意古难得,妇后夫先各努力。
倏凉骤暖蚕易蛾,大妇络丝中妇织。
中妇辍闲事铅华,不比大妇能忧家。
饭熟何曾趁时吃,辛苦仅得蚕事毕。
小妇初嫁当少宽,令伴阿姑顽过日。
明年愿得如今年,剩贮二麦饶丝绵。
小妇莫辞担上肩,却放大妇当姑前。
译文
夏麦上场,春蚕出筐,这正是田家大忙的时节。
风调雨顺,半月天才下一个晚上的雨,过几天看田地的秧苗都泛青。
天晴下雨都恰合农民的心愿,自古难得。妻子在家里,丈夫在农田各自忙碌。
天气很快就从凉爽变得暖和,蚕很快结茧,茧破蛾出来,大媳妇在缫丝,二媳妇在织布。
二媳妇忙里偷闲修饰打扮,和大媳妇相比,不能很好为家里操劳。
大媳妇饭做熟了都不能及时吃,辛辛苦苦等到养蚕的事情忙结束。
小妇刚刚过门,不好就让她辛苦,只是陪着阿婆玩笑度日。
希望明年还有今年这样的收成,能有多余的大麦、小麦和丝绵。
小媳妇不推辞挑起家务的担子,自己去劳动,让大媳妇在婆婆前侍奉相陪。
注释
皆青秧:田地的秧苗都泛青。
蚕易蛾:蚕很快结茧,茧破则蛾出。
铅华:搽脸的粉。事铅华,修饰打扮之意。
少:稍微。
阿姑:即小姑。顽:嬉也。
“剩贮”句:意为能有多余的大麦、小麦和丝绵。
担上肩:挑起家务的担子。
当姑前:在婆婆前侍奉相陪。
参考资料:
1、本书编委会编.宋元诗观止 下:学林出版社,2015.08:第83页
这首诗描述农桑丰饶之年,一个农家各有分工共同努力从事紧张劳动的欢悦情景。诗歌刻画这家三个媳妇的不同个性及其在繁忙时刻的不同表现,并表达了农民对农业不断获取丰收的愿望,以及对改善生活的追求。全诗风调纯美,情趣盎然。
全诗可分两个层次。
第一层由农时人笔,写夏麦上场,春蚕出筐,这正是田家大忙的时节,恰好又是风调雨顺,“阴晴随意”。麦收过后,新秧又已泛青,只见那夫妻双双在田地里忙碌。这真是农家难得的好时光。这一层作者用夹叙夹议的笔法,写出了田家不误农时的勤劳和劳动的热情,赞叹之意已包融在字里行间。
第二层集中笔墨写农家三妇。在蚕已作茧、蚕事正忙之时,大妇绕丝,中妇织帛。中妇年轻,忙里偷闲,不时还要用胭脂打扮一番,比不上大妇操劳顾家,忙得连吃饭都不能及时,一直辛苦到蚕事结束。小妇刚刚过门,不好就让她辛苦,
只是陪着阿婆玩笑度日。这田家辛劳而又和美的情景,是通过家中三位媳妇各自不同的神态举止表现出来的。这里的笔法与辛稼轩《清平乐》词“大儿锄豆溪东,中儿正织鸡笼。最喜小儿无赖,溪头卧剥莲蓬”相似。辛词依次刻画人物以赞美农家的劳动生活。陈诗则从农家妇女来落笔,排行地位分明,神情各异,更富有浓郁的生活气息和诗的情趣。第三层写对明年继续得到好收成的祝愿,“剩贮二麦饶丝绵”,农家希望辛苦劳动能结出果实。作者在全诗的结尾,又补写一笔“小妇莫辞担上肩,却放大妇当姑前。”小妇今年是新嫁娘,理当照顾,明年就应该减轻大妇的负担,让她去陪陪阿婆了。
作者在这首古诗里反映了风调雨顺年景农民一家的辛勤劳动生活,也写出了劳动之家纯朴和美的家风,以及获得丰收的喜悦和愿望。作者的赞美田家之情是以质朴真切而又饶有情趣的笔触表现出来的。
参考资料:
1、缪钺,霍松林,周振甫,吴调公,曾枣庄,葛晓音,陈伯海,赵昌平,莫砺锋,刘永翔.宋诗鉴赏辞典:上海辞书出版社,2015.07:第1210页
2、王国钦.《唐宋诗词名家精品类编 云中谁寄锦书来:宋代合集卷》:河南文艺出版社,2005年02月第1版:第391页
庆元二年(公元1196),此时作者在通判房州权知州事任上。因为风调雨顺和辛勤劳作,当地便出现了孟子所说的“乐岁终身饱”的景况。作者看到田家丰收后的喜悦,于是作诗以表赞叹之情。
参考资料:
1、赵山林 潘裕民.宋诗三百首:黄山书社,2001.02:第252页
杞菊垂珠滴露红,两蛩相应语莎丛。虫丝罥尽黄葵叶,寂历高花侧晚风。
朱门巧夕沸欢声,田舍黄昏静掩扃。男解牵牛女能织,不须徼福渡河星。
橘蠹如蚕入化机,枝间垂茧似蓑衣;忽然蜕作多花蝶,翅粉才乾便学飞。
静看檐蛛结网低,无端妨碍小虫飞。蜻蜒倒挂蜂儿窘,催唤山童为解围。
垂成穑事苦艰难,忌雨嫌风更怯寒。牋诉天公休掠剩,半赏私债半输官。
秋来只怕雨垂垂,甲子无云万事宜。获稻毕工随晒谷,直须晴到入仓时。
中秋全景属潜夫,棹入空明看太湖。身外水天银一色,城中有此月明无。
新筑场泥镜面平,家家打稻趁霜晴;笑歌声里轻雷动,一夜连枷响到明。
租船满载候开仓,粒粒如珠白似霜。不惜两钟输一斛,尚赢糠核饱儿郎。
菽粟瓶罂贮满家,天教将醉作生涯。不知新滴堪篘未?细捣枨虀买鱠鱼,
细捣枨虀卖脍鱼,西风吹上四腮鲈。雪松酥腻千丝缕,除却松江到处无。
新霜彻晓报秋深,染尽青林作缬林。惟有橘园风景异,碧丛丛里万黄金。
江出西陵,始得平地,其流奔放肆大。南合沅、湘 ,北合汉沔,其势益张。至于赤壁之下,波流浸灌,与海相若。清河张君梦得谪居齐安,即其庐之西南为亭,以览观江流之胜,而余兄子瞻名之曰“快哉”。
盖亭之所见,南北百里,东西一舍。涛澜汹涌,风云开阖。昼则舟楫出没于其前,夜则鱼龙悲啸于其下。变化倏忽,动心骇目,不可久视。今乃得玩之几席之上,举目而足。西望武昌诸山,冈陵起伏,草木行列,烟消日出。渔夫樵父之舍,皆可指数。此其所以为“快哉”者也。至于长洲之滨,故城之墟。曹孟德、孙仲谋之所睥睨,周瑜、陆逊之所骋骛。其流风遗迹,亦足以称快世俗。
昔楚襄王从宋玉、景差于兰台之宫,有风飒然至者,王披襟当之,曰:“快哉此风!寡人所与庶人共者耶?”宋玉曰:“此独大王之雄风耳,庶人安得共之!”玉之言盖有讽焉。夫风无雌雄之异,而人有遇,不遇之变;楚王之所以为乐,与庶人之所以为忧,此则人之变也,而风何与焉?士生于世,使其中不自得,将何往而非病?使其中坦然,不以物伤性,将何适而非快?今张君不以谪为患,窃会计之余功,而自放山水之间,此其中宜有以过人者。将蓬户瓮牖无所不快;而况乎濯长江之清流,揖西山之白云 ,穷耳目之胜以自适也哉!不然,连山绝壑,长林古木,振之以清风,照之以明月,此皆骚人思士之所以悲伤憔悴而不能胜者,乌睹其为快也哉!
元丰六年十一月朔日,赵郡苏辙记。